野人部落(出书版)第 28 篇

张弛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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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的,驴是常吃的。但以吃的是,现在想吃点活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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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活驴?”

“对!就是说,驴吃了,驴还。”

“陛这可得

“当然!难吃饭,还?”

,陛是说,咱这里的驴都是驴,子很烈,气和牙齿

“胡去跟驴仗吗?是狼!是说,由把驴好,还把驴去继续吃草!”

“呀——”终于脑,恍然悟,“懂了,懂了!”

随之阵风跑去,命头肥壮的驴,地栽四木桩,分别绑住四条驴,而手提的开把牛耳尖刀,将开向驴股蛋浇,噌噌刮去毛,接着尖刀剜,割,再飞速地跑,向油锅里丢,“滋啦”声,驴还在木桩盘珍馐已经端从此,这活驴成了旮旯城王宫的品名菜。马黑马瘾,竟发而可收,每,就品尝活驴滋味。而且越吃越馋,越吃越剔,今天驴的这个部位,明天驴的那个部位,数月,驼滩的驴群中到现了伤残之驴,有的被剜去块,有的被割去刀,还有的被削去只耳朵或剁掉只蹄子,那悲惨之状真堪言说。更令毛骨悚然的是,偶尔有某头被特别看中,竟次放,而是持久地将驴拴在木桩盆清草,期地养着,今刀,明刀,直割得那驴、夜夜,直到、心被掏,方可

面对如此惨景,仅令们闻之,就连当时的部分军民也觉触目惊心,忍目睹。有些老兵就慨万分地说,胡驼子胡驼子,多么老实巴,怎么入皇宫就得这么心。胡驼子也显万分的苦和矛盾,常常提刀对驴,手,流泪说,驴,实在是国王想那两难之状,同样令

管怎么说,随王法草随风,既然国王带了头,国民也就竞相效仿,从此国掀起了食之风。

二十六

们开始讲究起食,脍;讲究起悠悠万事,惟吃为。活驴权当国王的专利,驼羔马驹则属全民共有;虽然刀剥时还有点于心忍,但美味入觉却是心安理得。时间,争当美食家,个个成了八仙客。去许多五的汉子,吃骨头,喝酒是碗咕咚咽,现在竟忽然得文质彬彬,雅可掬。还有,更是把当听戏文,喧谎听途说当作正本,照猫画虎地各种各样的所谓山珍海味,时间竞相攀比,互相炫耀成了风气。

可怜那些驴马骆驼,它们原本也是国的主。战马战驼的功劳自必说,就是那些骆驼,也为这支流寇的生存和发展的牺牲。在以往的岁月里,它们为类提供毛、食、畜等等,乃是种正常的循环规律,就像草木的荣枯样。但现在的这种行为,却彻底打破了生互存之链,成了种畸形的专断。些老马老驼就心寒了,它们常常望着那些幼小的驼羔马驹,怆然涕,无声落泪:了,了,了!驴们则似马驼那样对,它们已开始默默地、怨恨地,再次离开这块曾经生它养它知几百年几千年的驼滩,向着更遥远的荒漠地带迁徙

对此形,当然也浑然无觉,部分老者就率先向国王发了劝谏:业如同针土,败业如同推沙,如果去,王国将重蹈危亡之辙!但马黑马却说:“别假菩萨了!们吃几匹驴马骆驼算什么,它们吃掉了多少鲜芳草理都是样的!再说,王国已入盛唐岁月,外无强敌入侵,无匪盗之患,让兄们适当吃点喝点有什么惊小怪?”谏者只好哑然住

子,况愈加难说,连遭屠戮,植也开始遭受荼毒。在以往的子里,们吃粮都是吃陈粮,即今年吃去年的,明年再吃今年的。每年的新粮食,除了尝个鲜,都簸净晒,储存入库,这样就能常保仓廪,荒年惊。但现在,们却那么想了,竟说,陈粮好吃,鲜,如新粮好吃,于是就吃起新粮。其实,们的粮食主是小麦豆子胡之类,乡稻米,粮库又是种地窖式的沙仓,燥通风,虫,经年的储藏,吃起反而更有筋骨。可们偏偏忘了这些,故意地图什么新鲜。

而且,这种吃新粮还限于吃成熟了的新粮,还吃刚刚穗灌浆的豆芽麦仁,即青黄接而刚刚接的那茬新粮。这种新粮吃起确实鲜美可,但却只能当风味小吃品,而能多吃。吃之多,神,秋的田里也必将荒芜。可们仍管这些。单成年是如此,那些小幺们更是欢天喜地,乐此疲。这时候,王国的娃娃们已经成群成堆如同羊羔。们自幼生在这里在这里,欢乐的童趣也就只能在这里。谷雨,豆盛开,们就成群结队地扑入田里,踏手拔,采,还打摔跤,放点烟。可怜粮草总管李老军,对此已经毫无约束能心无奈之招呼些老兵们,手里折柳条,扮作稻草模样,东喊西赶。但那些娃娃们却毫收敛。反而跟起捉迷藏。闹到,竟编串顺溜,嘲们:

揪青掐黄,

囊囊子当仓,

手心当场,

了跳墙,

抓住了喊

们的那些们也确实护短,旦真听到哪个娃被吓唬得发了哭声,们就会像老样飞扑而声责骂那些老兵们。气得李老军等连声嗟叹,完了,完了,古,天了!

这年仲夏某,军事臣卜连忽然又叹声:“呀!咱们怎么忘了国王的生们应该为国王举办次祝寿宴!”众听齐声好。马黑马却谦虚地说,祝寿了,祝就给家祝。王国所有的君臣官民,能活到今天的,都是福。索三族饕餮宴,以庆贺们的再生!众听,又是个普天同乐。所谓“三族饕餮宴”,即是用组成的族佳肴,陆地组成的毛族佳肴,飞组成的羽族佳肴,三的盛宴会。这种宴会们只是在往卷故事里听,实际谁也没有见,更没有吃。现在照猫画虎,纯粹是种即的创造。

宴之到,九眼井海子边,又成了海的欢腾场面(们每逢有重喜庆活,总是城外,到这旷开阔之地,这已形成种传统)。从旮旯城到山之间的路,到鲜草,羊蹄、马莲、打碗碗、黄喇叭,五彩缤纷、。女们打扮得妖颜冶容,男们拾掇得如虎如彪,《少年》唱,西凉乐舞跳跃而些三岔路,拐弯之,还摆酒坛,凡饮者,可随时醉;有个别酒鬼徒,还随把铁锨,嘱咐友旦醉,就地掩埋!贺寿宴正式开始,第个仪式也是第菜——族!

于是九眼井海子开了锅。按着传说中的菜谱,族佳肴中鳖鱼虾,戈没有鳖虾,只有柳叶子鱼,怎么办,们也很通达,到哪山打哪柴,就用柳叶子鱼!只是捕捞方法有异,用张网,用垂钓,而是改用勺子舀。勺子舀鱼,何其难哉,但的就是这个意思。成百千的男男女女,四面八方围在海子边,这边喊、那边呼,鱼似炸了窝。虽然十勺子九,总有勺子,积少成多,终于成就了盛的鱼宴

第二菜——毛族!更是因地制宜,独心裁。先选好匹肥壮的骆驼,宰杀拔毛,只掏去脏,子里再塞匹小马驹;马驹的子里再塞只黄羊,黄羊子中再塞兔,中再塞猬,中再塞只蜥蜴,蜥蜴中无可塞,只蚂蚁。而再将驼的刀缝住,架在烧烤。赴宴的团团围住坐定,边给坑添柴加边饮酒唱歌,跳舞划拳,直至酒三巡,到纯青,驼被烤得油光黄亮、气回溢之时,再声令,蜂拥而,刀割手

阵风卷残云之,饕餮,又第三菜——羽族之飨。九眼井海子边栖息着许多雁、鸭等名字的,宴官独眼龙和御厨胡驼子,事已将宪兵队布置于四周。时机到,响,鸭群雁群惊飞而起,东边飞,东边打,西边飞,西边打,只打得雁群鸭群转团团,有的飞走了,有的就中弹掉。地早已布好的油锅,雁坠地,有的就直接掉入了油锅,嗞啦声,油四溅,连毛炸透,欢的似得了龙肝凤髓,翅膀,直闹得天翻地覆,山醉

如此宴,真是闻所未闻,,直到如鼓,个个角流油,男男女女七倒八歪躺倒地,马黑马国王又发表通即讲话。说,自古天子与民同乐,今与众得此欢,实是已到尧天舜地。十分家对戴之心,也衷心祝愿健康寿。但想到们这些酒山海的背,还存有种种如意的事心里又到难们还有许许多多的兄,至今仍打着光棍,连次女也没有,实在是为王的惭愧。二是这个国王也太知自重,以只以为摆架子,讲特权,和起随随,就是明君风范,结果却导致小慢,仅使,也使朝廷尊严受伤害。值此万民同欢之时,家提两条建议:

、凤凰营临时解散,放假年。青龙们可去驼场放驼牧马,养蓄锐;们则可与其自由结,以解解光棍兄十年之渴

“二、为了步完善王国仪规,朕也招驸马样,续娶名妃子,以正份,以明视听”两条建议群霎然个静默,好像到十分的意外。但稍愣怔,又似豁然顿悟了切的切,片山呼万岁,饕餮宴愈加

二十七

段波澜壮阔的生存历史,就此走向了它宿命的转折。

没有对此提异议,也没有表示费解和。金戈铁马狼烟烽次次循环流转的间歇气,就是圆着同极乐梦吗?至于梦破之滔滔洪熊熊烈焰,则已是事了,芸芸众生并想那么远。

从此,代雄主马黑马彻底入了无拘无束的天放境界,终沉湎于那皇妃子的温乡中,走放鹰,策马逐猎,极了太平天子的逍遥之乐。而麾士卒则因皇恩的沐和凤凰营的临时解散掀起了场新的男女波

说明的是,马黑马所娶的这个妃子,正是那个被勺娃子绝,又被天虹宗立为莲圣女、最又被独眼龙宣判重新还俗的娆

二十八

有多少事无以言说,有多少荒诞可理喻。月就是这么地往,草木就是这么地荣枯。世间的沧桑和自然间的沧桑样,只有天知自己并觉半载去,又有了苦闷,对马黑马眼切都能容忍,唯对娆事难以容忍。平心而论,是嫉妒,既然可以招驸马,国王当然可以立妃子。难受的是那个娆女,那么灵灵朵鲜,刚刚绽,就遭受了这么多风吹雨打。勺娃子的伤害就算是无知,天虹宗的冤屈也算是愚昧,但马黑马的法算个什么?真替惋惜伤。但这莫能助,没有办法。无可奈何之,只好也破罐子破摔,自图自欢。

于是乎,的驸马和个金兰结成了岁寒三友。车怕万冲锋陷阵,独眼龙旁敲边鼓,三成虎,亦掀起阵阵惊涛骇

[关于们三之间的事活,车万义的那些代材料有同的记载,的笔述很简略,只梗概,节;而造反派的审讯记录却很详时地现“再说点!”“还有什么当?”“了没有?”等等的断喝质问。可以想象,当时那些造反派审问这些事的时候,也是充了津津乐的欣喜的,非打破砂锅问到底可;但当问们又律地了省略,个别地方原记了,又被去,旁边还批了“流”“无耻!”“肮脏透!”“丑恶至极!”等字样。笔者整理此们那种“革命之”甚敬佩。为尊重历史原貌,只好照本阙如。]

,三又聚在起。先笑说,今咋个法?车驸马未言,独眼龙却说,今外去吧,外天清气。于是三也骑马载酒,到了城南片金沙滩

气真好,除了盛夏的酷暑和严冬的寒流外,其时间其实也是很和顺的。淡淡的,淡淡的云朵,徐徐的清风,渺渺的天音,那澄明寥廓的觉比为患的城市美好万分,比乡村烟也更令心旷神怡。三个默默阅览了阵,独眼龙忽然慨地说,在这地方连个腥气也闻着,太净了!车怕万也说,天地真,咱们十多年马骆驼知屙了多少粪,可却是点污气也没留也跟着叹,这戈的风就像江的,每的清早,知有多少船民往江里倒尿盆,可是眨眼之间,风吹,江还是那么的清清澈澈、浩浩。天地的怀太了,尸骨如山,血流成河都能容,怎么能容

觉,三个竟涌起了股哲的诗,反倒把那最初的给冲散了。

如是絮语良久,这才渐渐地复萌。仰天躺,头边金沙中冒朵唐古拉铁线莲,恰似云鬓间朵金。独眼龙侧跪于,俯,如痴如醉,如歌如泣。这时候天中飞队南迁的雁,领头的头雁看见地面的这景观,似乎很好奇,地打了个回旋,雁阵队形也全都了。阵,才重新恢复成个“”字形,发阵嘹亮的咕噜声,渐渐地远去了。慢慢地睁开眼睛,睫毛忽然串泪珠。

车驸马却直目着远逝的雁群,,形如失神。阵,坐起,抹把泪珠,声问:“好像有啥心事?”说:“想问句话。”“什么话,说吧。”“还是先的那句话,们当年在枯木林中究竟是五天还是五年?”“呀——老问这个什么?,这事实在心。是宪兵司令,负责着国防安全。,黄排又带着几十号马跑了那里,至今杳无音讯,惦记。”“这——就放心好了,们肯定会冻饿,也会再犯。”“,事可能没有这么简单。最近卜连又给个命令,再去侦察们的落,并说这是国王的意思。就带着几个兄去了,走了三天三夜,却什么也没有发现,那片枯木林得无边无际,怎么也走到头。说说吧,们当年究竟住在什么地方,又怎么个活法?”“噢——这个嘛,问问法官吧,是为侦破娆的案子去那里吗?”可独眼龙却说清楚,“为侦破娆女的案子,只走了夜的路程,多也就二百里左右,而们当年却走了五天五夜的路程。发现娆女的时候,是被藏在棵千年古柏的树洞里,旁边扎着个马子,住着那三个和尚。可以肯定,那个古树洞只是们当年的个驿站,绝对本营。就讲讲吧,也想知个底却缄语了。

沉默阵,二又齐声央:“就讲讲吧,事隔这么多年,还有什么秘密可言?”

仍无言。

又催:“到底顾虑什么?假如有什么见的事,难还信们俩吗?”

“生什哼吼本布登!”终于冒句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车怕万没有听清,独眼龙却忽然失声:“呀——还会说俄语?”

但会说俄语,还会识俄文呢!”古怪笑,接着指头,就在沙滩溜溜画了串俄文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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